第(2/3)页 毕竟问界每年的项目这么多,一部《太平书》需要的主演配角就无数,并不是乐视文化或者澄天的明星问界就一定不用。 参考当初的华艺都有演员可以和问界合作,基于创作视角和角色适配的选角是第一位的。 路宽好奇:“都谁问的?” 刘伊妃掰着手指头数道:“好多哦!胡军,安以萱,陈昆,林志颖,刘滔……” 她顿了顿:“对了,刘滔家里还出了点儿事,她老公这两年金融危机杠杆加得太猛,结果爆仓资金链断了,导致刘涛刚生了小孩就急着复出拍戏。” “现在乐视文化向她投去橄榄枝,她也在犹豫这个机会呢。” 路老板倒是很少听老婆提起这些家长里短的,“你跟这么多以前合作演员还保持联系呢?” “废话,我生孩子人家也包了红包表示心意的,都是思维统一张罗的,所以她生孩子我也回礼了。你甩手掌柜当惯了,又不管这些事。” 小刘还是很接地气的,虽然今年才23岁,但自从成家、尤其是生下孩子后,身上那份少女的娇憨未褪,却已然多了几分沉稳持重的当家主母姿态。 集团旗下各子公司经理、政商关系人物的家眷、乃至一些只有路宽自己才知道跟脚的、关系微妙的重要人物,年节时分该有的问候和心意,如今都赖她在默默操持。 这些事其实刘晓丽更懂一些,但她没办法代替女儿去做。 盖因中国人讲究“礼尚往来”,更讲究“分寸”二字。送什么、送多少、以什么名目送、是亲自登门还是下属代劳。 这其间的火候,只有深知丈夫每一步布局、了解各方关系亲疏远近的刘伊妃才能精准拿捏。 “知道你是个贤妻了。”路宽笑道,转而谈起这个问题:“那你都怎么回复他们的?” “我不好讲诶,所以问你嘛。”小刘很苦恼:“我要是实话实说不看好,传出去那些网络上的、港台的人又要说你霸道、打压同行了,烦得慌!” “可是你说像刘滔这样的,我们本身关系虽然谈不上多亲厚,但总归方方面面都过得去。” “她本来也挺不容易的,还要帮她老公还好几亿的外债,现在明知是个火坑就看着她这么跳下去,还是有些……” 刘滔上一世在乐视影业、乐视体育一共投资了6000万,最后几乎完全亏损,包括现在乐视的年轻导演陈四成也曾直接撕破脸皮诉诸法律要债。 老贾虽说后来被逼无奈去国外造车祸害洋鬼子去了,不过在内地没少坑这些明星导演们,当年几乎半个娱乐圈都是他的股东。 两人说说讲讲已经到了大英博物馆外围,宏伟的新古典主义立面前,巨大的石柱和三角楣浮雕投下庄严的阴影。 “嗯……这样吧。”路老板沉吟了几秒,“再有问你的人,你就告诉他们你别的不知道,只知道张一谋没有买。” 没错,老谋子也问他了,还是昨天借着沟通正在拍摄中的《金陵十三钗》的问题,捎带脚提了一嘴。 旁人的事情他懒得多说什么,各人有各人的路,但跟张一谋的情分摆在这里,不能看着他两世跳同一个火坑。 大闺女张沫虽然早就成年了,无锡老家里三个娃要养呢,容易嘛! “这个借口不错,不谈你看不看好。”小刘雀跃道:“据说张导早就被贾悦亭追着屁股喂股份了,只要传出他没有买的消息,大家自然就懂了。” 张一谋和路宽两个北电师兄弟的关系在圈子里不是秘密。 从当初后者在北电入学四试上的初识,到奥运会的心无旁骛、全力辅佐,而今路老板还帮着《十三钗》剧组谈下了莱昂纳多这个男主,两人的私交人尽皆知。 闲话叙尽,小刘这才惊觉已经到了博物馆门前。 她仰头望着庞然大物,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男子的手臂,脱口而出的第一感觉朴素而直接: “有点压迫感,像一座石头垒成的巨大堡垒,冷冰冰的。” 路宽感受到她的疏离,笑着搂住老婆的肩膀,“欢迎来到强盗博物馆,看看他们都抢了哪些好东西吧。” 大英博物馆成立于1753年,是世界上首个国立公共博物馆。 其基石是汉斯爵士的七万件藏品遗赠,但使其成为今日庞然巨物的,则是紧随其日不落帝国扩张而来的全球掠夺史,馆藏逾800万件,横跨两百万年人类历史,其收集版图几乎与鼎盛时期的大英帝国疆域重合。 两人穿过宏伟的柱廊,步入以巨大玻璃穹顶覆盖的大中庭,阳光倾泻而下,现代钢结构与古老博物馆的融合令人一时屏息。 “你之前来过吗?”刘伊妃看着他娴熟地带着自己往古埃及馆的方向走,好奇地问道。 路老板稍微扫了眼示意图,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行进:“对,来过几次。” 不过都是在前世在南加大念书的时候。 大英博物馆对于一个导演和艺术家而言,是一座充满矛盾与张力的影像基因库和叙事冲突场,他可以穿行其中,汲取跨越千年的视觉史诗感。 从埃及雕塑的永恒肃穆到希腊石雕的力量曲线,这些是人类文明最极致的视觉表达。 同时,因为中国人的身份,他可以以一位来自曾被掠夺文明的创作者视角,冷眼审视着这座“帝国宝库”背后的权力叙事。 每一件脱离原生环境的珍宝,其本身就在上演一出关于征服、失去与漂泊的无声戏剧。 左转进入古埃及馆,人潮略有些汹涌,阿飞占据着有利身位跟在刘伊妃侧后方,顺便听着路老板的解说服务。 他指着不远处被游客团团围住的古朴文物:“著名的罗塞塔石碑,拿破仑远征埃及的战利品,后来被英国海军缴获。它是解读象形文字的钥匙,但得到它的过程是纯粹的武力征服。” 小刘穿着带跟的鞋子个头已经算高的了,只不过楔形文字实在太小,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。 “算了,不跟他们抢了,反正也看不懂。”她牵着丈夫的手往前走,很快就发现自己感兴趣的所在。 “刘东东诶!这得挤一下了,帮我拍个照。” 小刘说的是一只玻璃展柜中的黑猫,她所认为的黑猫,跟家里养的东东颇像。 “这跟刘东东差着辈分儿呢。”路宽指着底座下的英文说明,“人家是猫仙,代表猫的女神,叫贝斯特。” “你看它昂首端坐的样子,是不是有种神圣的威严?在古埃及,贝斯特女神最初是凶猛的狮神,象征着保护,后来逐渐演变为猫神,代表家庭、丰产和守护。人们相信她能驱邪避灾。” 刘伊妃凑近玻璃柜,仔细端详着这尊历经数千年依然栩栩如生的青铜猫像,眼中闪着光:“原来是女神啊!怪不得这么神气,不过我觉得还是我们家东东更可爱一点。” “主要她还戴鼻环,哈哈!” 她看着自己的合照:“所以这位猫猫女神是怎么被抢来的呢?” 路老板猜测:“无非还是一帮弗林德斯·皮特里这样的英国探险家、考古学家,打着科考的名义巧取豪夺罢。” 几人一路又经过了太阳神拉的圣甲虫、阿蒙涅姆赫特三世狮身人面像,“这个比吉萨那个小很多,但从尼罗河畔直接请来了伦敦。” 小刘啧啧:“埃及的狮身人面像变成英国人的看门小猫了,也许他很想念老家的阳光吧?虽然没有生命,但看着也怪可怜的。” 路宽微笑道:“感慨早了,等我们逛到中国馆你会有更多表演体悟素材的。” 从埃及馆穿过拱门就是古希腊罗马馆,因为展品体积都较大空间豁然开朗,阳光透过高窗洒在帕特农神庙的大理石雕塑上,气氛却陡然变得肃穆。 “这个我以前到希腊旅游的时候见过。”刘伊妃仰头看着那些直接从神庙墙壁上切割下来的浮雕,上面还残留着暴力的凿痕。 “雅典卫城的博物馆里有它们的复制品,我记得很清楚,那个希腊的讲解员老大爷看着都要哭了。” 这是英国伯爵埃尔金趁着希腊被奥斯曼土耳其统治,用一份语焉不详的许可,硬生生把人家神庙的浮雕凿下来运回的宝物。 美其名曰保护,实则和强盗拆了别人家的门楼当柴火没什么区别,希腊独立后讨要了几十年,这边永远是一句“我们保管得更好”。 路宽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,盖因博物馆就是一个巨大的犯罪现场,每一件稍有历史的文物,背后都是它们的母国苦苦追索数十年而不得的辛酸。 包括中国。 他们并未久留,走上二层,特意去寻找了著名的复活节岛摩艾石像。 那尊巨大的玄武岩石像背对着入口,孤零零地矗立在展厅一角,巨大的背影在射灯下投出长长的阴影,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寂与哀伤。简介牌上简短地写着它于1868年被英国皇家海军“托帕斯”号带回保护。 没有激烈的争夺,没有复杂的条约,只有面对坚船利炮的无声妥协。 还有尼日利亚的贝宁青铜器,这些制作于13至16世纪的精致青铜浮雕与雕像,是贝宁王国宫廷艺术的巅峰,在1897年,英国发动“贝宁惩罚远征”,武力攻陷并焚毁贝宁城后,作为赤裸裸的战利品被劫掠至英国; 亚述帝国的猎狮浮雕,来自伊拉克北部,这些描绘亚述巴尼拔王猎狮场景的巨石浮雕,气势恢宏,是古代两河流域艺术的瑰宝,由英国考古学家奥斯汀发掘并运回。 这些来自世界不同角落的珍宝,共同构成了一幅由殖民权力书写的“全球文明”图景,每一件都标注着其原生地的坐标,也烙印着一段被剥离故土的记忆。 带着这份愈发清晰的历史感知,他们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终点中国馆。 刘伊妃站在门前,看着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苦笑:“我都不敢进去了,感觉会很郁闷的,看着这么多好东西被英国人囚禁在这里。” “落后是这样的,走吧,今天我们也吃一吃‘忆苦思甜’饭。” 身边有一个亚裔面孔的年轻男子走过,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小刘的这句话有些不同意见,只是看到这对情侣的仪表姿态、以及身边黑衣阿飞的气势,瘪了瘪嘴欲言又止。 小情侣步入中国馆,空气仿佛都比其他展厅更沉凝几分。 从商周的青铜重器到汉代的陶俑模型,再到唐三彩和明清瓷器,中华文明数千年的流光溢彩在此汇聚,却因脱离了原生语境而显得沉默而疏离。 刘伊妃在一组唐代三彩胡人俑前停下。那些骆驼和深目高鼻的胡人形象栩栩如生,色彩斑斓。 “这些也是被抢来的吗?”她小声问。 “不全是。”路宽摇摇头,声音平和地解释,“很多是通过贸易或外交途径流出,清末民初时因政局动荡、古董市场混乱,被各国收藏家和大博物馆低价购得。但本质上,仍是国力衰微时,文明珍宝的流失。” 他们走到易县三彩罗汉像前。 那尊等身大小的罗汉静坐于展柜中,面容悲悯安详,釉色在灯光下流淌着千年时光的润泽。 周围是各国游客嘈杂的脚步声和议论声,与佛像的静谧形成了奇异对比。 刘伊妃静静凝视着罗汉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,心中莫名涌上了“他在这里,会不会觉得吵?”的念头。 接着,他们看到了来自敦煌莫高窟的壁画残片和绢画。尽管只是方寸之间,但那飞天的飘逸、佛陀的庄严,依然震撼人心。 关于这些敦煌文物瑰宝流失的过往,在国内基本已经广为人知了—— 1907年,英籍探险家斯坦因在第二次中亚探险期间抵达敦煌,他利用看守莫高窟的王道士对经文宗教价值的敬畏以及对西方“探险”目的的不甚了解,通过200两左右的捐助,从藏经洞中换取了数量巨大的经卷、写本和绢画,总计约数万件。 如同此前路宽所说,小刘没有了之前看古埃及猫神时的雀跃轻松,不疾不徐地一件件地看过去,沉默不语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