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竹 第六章 我来也-《山海洗剑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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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赵长生撑着着站起来背着张木流,对着断肠桥另一边的两位女子大声道:

    “没事儿!他就是太累了。”

    胡洒洒甩开赵思思的手,一步一步到赵长生边上,手里拿着丝帕擦着青年脸上的血水,无声落泪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天轩王府的后苑内有许多人,闻讯赶来的廖先仁与万千,王府一家四口,昨天便来了的太子赵戮,还有坐在台阶上三天没离开也不敢进去房间的胡洒洒。

    江蕊走过去坐在胡洒洒一旁,搂着小姑娘的肩头强撑着说:

    “没事儿!流儿道行本就高深,这次是消耗太大,睡几天就醒了。”

    胡洒洒挤出一个笑容,可心里实在是笑不出来。

    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,好像回归了少年的张木流,脸色煞白。赵轩冲上去本想拍青年肩头,举起手后却尴尬一笑。江蕊好一阵询问,确定张木流的确并无大碍后才罢休。院子里的人纷纷与张木流交谈,唯独胡洒洒站在一旁看着青年没有上前。

    她其实想说一句,怎么老是打架?又不好好保护自己。可她又发现,此地最无资格说这话的,便是自己!

    张木流与这些人一一交谈后看向那个越站越远的小姑娘,走上前去蹲下对着小丫头笑了笑,说道:

    “你就不关心关心我?”

    胡洒洒哇的一声就搂住了张木流的脖子,头抵在青年肩膀上不停哽咽,许久后才轻轻说:

    “对不起!”

    张木流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头,轻声道与你何干啊?站起身来一只手放在胡洒洒的肩膀上,另一只手替小姑娘擦了眼泪,轻轻说道:

    “我到洪都见完我娘亲就去找你,你可得跟你家护院交代好我是什么模样,最好一眼就能认出我来!”

    胡洒洒点着头说会的会的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青年拉着青驴在渭水河畔与人道别后便上了一条大船,直去洛阳。

    胡洒洒一行弃了马车,往正南方去。小姑娘骑在一匹大红马上,手里攥着一把葡萄籽儿。他说这是他小时候睡觉一直压在枕头底下的。

    赵思思分出一缕魂魄装作女鬼又在四处吓人。赵长生也买了一匹大马,往燕国去了!

    太子赵戮跪在皇帝脚下磕了三个响头,再不用住在东宫的赵戮一样去策马江湖。赵凯独自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,听着门外风声,笑了一通后喃喃低语:

    “我不能去看遍千山万水,又怎么能逼着我儿子枯坐王位啊!”

    一处幽深宫殿,鱼梦梦高坐在上。早已伤势痊愈的鱼沾霖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,在堂下起舞。

    青驴被牵至船舱去了,张木流与一帮游人无二站在船头甲板,看着即将汇做河水的波涛。

    终于破开元婴瓶颈,也终于起了持剑之心的青年,此刻心中只想对眼前河山大吼一声:

    “我来也!”

    长安离洛阳本就不远,又都是大城,所以来往商人颇多。从前只能走陆路,水路不通。咱们这位新皇上任后极力整治河水,这才有了一些渡船载客,相比从前来说,船大了许多,可若是与江水或海上的船只比较,就显得有些不入眼了。

    到底是亲王买的船票,单独一间船舱只供张木流一人休息。青年躺在床上忽然就想起这趟长安城的事儿,着实有些巧。

    鱼梦梦是收了陈束城给的火盆,放在方圆几百里最高的太白山,吞了一枚火精的蟒蛇便是最好的掩护,要不是张木流的阴狠手段,那个道士断然不会轻易道出。火蟒将其带回南山后,那人恐怕也活不成。再是打着助护国真人晋升的幌子,南山也容不下那些人。鱼梦梦也定然免不了被南山找上门寻说法!

    凤城的那位刘老爷子多半是从前漫长岁月由小竹山走出,最少也是与小竹山关系不浅。看到那柄巨鹿井时,张木流便已经了然。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情,小竹山南边儿的一口井,大旱之年才许拉开井盖,那口井便唤作巨鹿井。

    当年麻先生进小竹山便是由泗水井不远处的山崖爬上来的!

    小竹山的村居皆是坐落于长满细竹的北山,坐北朝南倚在山上。由下往上呈一个三角,最高处是昔年的私塾,由其为中线一条青石台阶直达山脚。又有一阶一阶横着的青石路将民宅分开。所以便成了越往上住户越少!青石台阶最底部一口井叫大长井,说法不明。东面是泗水井,张木流一家在私塾之下,东边正中。因为四四方方,自古就叫泗水井。西边一口叫做大口井,意如其名,井口巨大!唯独一口巨鹿井不在北山,在正南方。

    巨鹿井是据说是小竹山先人在大旱时挖的,只挖了不到一丈便出水,再深挖时挖出来一颗巨大头颅,眼眶能爬进去一个成年汉子,本来叫巨颅,觉得不吉利便叫了巨卢。后来很多年中,时常有人看见一只九色鹿在其边上饮水,便又叫做了巨鹿井。

    现在看来,小竹山四口井分别是四把剑!

    九丈山只是北地一处小国的门派,若只是那个土包子道人,恐怕威胁不了胡氏,所以将来到洪都后定还有的闹,所幸如今终于元婴了。

    其实此次晋级与那场打斗关系并不大,反倒是胡洒洒最有功劳。若没有小姑娘在张木流身边做镜子,青年迟迟不敢面对那些不堪的自己,哪怕再有几场死斗,也无甚意思。所以张木流把自己随身携带至今的葡萄籽给了小姑娘,只希望以后没了门外守着她的青年时,小姑娘依旧能做极美极美的梦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张木流中途便下了渡船,从那处葬了一位大人物的山脚登陆。

    一路至此,已经算是洛阳地界了,再往前些,就过河阴县,直往洛阳去。这一路倒是颇多本地学子在此,或与三五知己青山摆酒,倚河而醉。或与红颜显学问,青山碧水一头一尾,千古明君埋骨之地,多的是欲捕诗兴的学子,可也唯独那句“昆阳雷雨战犹酣,赤符魂归琐玉函。”让人不由得对脚下之人肃然起敬。

    张木流挑了一条蜿蜒小路,牵着毛驴,把背着的箱笼挂在毛驴背上,挽起袖子边朝山顶去。此行已耽误颇多时间,就不打算再游别处,洛阳一行后,顺雒水再到河水,一路到逐鹿,直下金陵,将乔玉山的书信带到后便逆江水而上,到彭泽祭奠那位老人后再赶到洪都即可。

    将至山顶,远远便看见一位老汉,拿着锄头将一大片枯死的树苗刨起,不远处停着一架牛车,其中尽是新苗。张木流把牵着毛驴走到近前,先朝老汉拱手一礼,后开口问道:

    “老人家,所植可是柿子树?”

    那老汉也老远就看见这读书人,不像是本地人,结果还真不是本地人,操着一口官话。只扭头一眼,便再弯下腰刨土取木。

    “哦?读书人都是做圣人文章的,在此地饮酒作乐,予山水施肥,于汉皇固股,竟也识得我这小小山民种不活的柿子树?”

    听着这老人用旧中原官话,也是本地方言,讲出略有怨气,亦十分讥讽的言语,张木流倒是心中大乐。于是将刚刚落下的袖子再卷起来,任毛驴去啃食野草,自己往那片“枯树林”去,以手轻轻刨土,帮着老汉把枯苗除去,然后笑着对老汉说:

    “老人家,你这一句可把这山上的学子都骂完了,晚辈自当以此为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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