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竹 第八章 道僧有问 书生作答-《山海洗剑录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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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木流手中多了两颗药丸,一颗自己吃下去,然后用尽力气将另一颗丢进离秋水嘴里。再次取出那柄银色长枪,弯着身子往巨龙走去,口中还念叨着:
“多年前我便与人说过,宁可直中取,不可曲中求!”
离秋水也挣扎着手握长剑,跟在张木流身后。两人每走一步便是一声闷雷,脚下虽是无恙,可两侧数十丈外水浪滚滚!像是被什么重物镇在水面,被迫压溢出水浪。
青年身上重压再增,已无法动弹分毫。后方的红衣女子看着已经被血水浸透青衫的的青年,攥紧了拳头大声道:
“我们走吧,剑不要了。”
张木流无法转头,只能笑着说:
“早已与你无关,我虽依旧拿不起剑,可学剑之初便学了一句话。”
青年猛然抬起持枪右臂,只一瞬间便折成一个恐怖角度。可他依旧咬牙道:
“宁折不弯!”
又一声炸雷响过,离秋水身上瞬间没了重压,眼前青年被一杆银色长枪托在水面上,青年所在水面被染成鲜红色。
红衣女子身上看不出血色,她抬头看着依旧盘在云中的巨龙,咬牙发问:
“我要取剑,伤他作甚?”
巨龙淡淡开口:“是他在闯关。”
离秋水无言以对!
……
一个死气沉沉的少年牵着毛驴往北方去,万事万物好像全与他无关,只独自失魂落魄走在路上。周遭风景也好怪谈也罢,少年从不转头去看,他唯独想尽早回去家乡,与几个一起长大的少年喝一杯酒。
少年走过长安走过陈仓到了成纪,独自坐在渭水河畔发呆,一旁走过来一个穿着绿色长裙的少女,手捧着一本《周髀》也坐在河畔,皱着眉头自言自语。
“这怎么这么难啊!唉,回甘州前我指定是学不会的。”
少年听到少女的自言自语,也未曾发声,只是看着有些浑浊的渭水不住的发呆。
其实比张木流要大三岁的少女,好像是才发现这个失魂落魄的少年,凑过去轻轻问道:
“你怎么啦?”
张木流摇了摇头也未曾说话。
少女捧过那本书来问少年会算吗?少年摇了摇头,终于说了他回乡途中的第一句话。
“先生从来就看不上我的术算,他说若是按甲乙丙丁来分,最多给我个丁等下偏下。”
少女噗呲笑了出来,似乎觉得还不尽兴,双手拄在身后,两只脚不停的拍打着河滩。
本该回乡的张木流鬼使神差没有回去,第二天依旧去了那处河滩。坐在台阶上似乎就想等着背后一个喜欢穿长裙的姑娘喊一声:
“咦!你也在呢?”
连着两个个多月,一个姑娘在河岸哈哈大笑,一个少年在一旁傻笑。天气越来越冷了,可那个姑娘每次都是穿长裙出来,已经是筑基修士的少年一样衣衫单薄,可其实并不觉得冷,只是看到行人都是一身棉衣,少年才后知后觉发现,早已经冬天了。
有一天张木流没有对着渭水发呆,而是转身看着那个少女每日都会走的路。不多时便看见一个再次穿了绿色长裙的姑娘小跑着往河滩来,边跑边往手心哈气。
张木流悄悄运转真火将周围温度升高,有些心疼的问道:
“你不冷吗?”
少女看着这个傻头傻脑的少年,笑着说:
“你不是喜欢看我穿裙子的样子嘛!”
张木流在洪都拜别母亲后,几个月来第一次有些眼睛发酸。
那天那个姑娘跟张木流聊天到很晚,最后她说:
“我要回家了。”
少年问道:
“我可以去找你吗?”
少女点了点头,拿着少年给他的一个小竹罐儿,手背在身后一跳一跳的就走了。
张木流再次恢复了冷漠的脸,对着渭水怔怔无言,可耳畔传来的声音让他控制不住便笑了起来。
一个姑娘气喘吁吁的在远处喊着:
“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啊?”
张木流便说:“你叫什么?”
姑娘翻了个白眼大声喊道:
“我叫李邚真!”
张木流笑着点了点头。
第二年的大年初六,张木流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小竹山。压根儿没心思看什么风景,以筑基颠峰的修为狂奔一整天,到了千里之外的一处边城。
灰头土脸的少年站在一处书院门前等着心心念念的一位姑娘出来,守在门口的老门房看着少年笑道:
“小子!等人也要把自己收拾利落啊!这副模样太磕碜了吧?”
张木流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灰头土脸,正想狂奔去远处河边洗刷干净,就听到不远处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:
“你找谁呢!”
……
“年轻人!往事再好也回不去的。”
耳畔突然响起一阵言语,张木流猛然惊醒,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。
青年盘膝而坐,原来适才只是一场梦。
一位僧人凭空出现,口喝佛号问眼前青年:“既然不可重来,为何久久不愿放下?”
青年答道:“图个来世。”
僧人消散,一旁却多出了一位老道,道士开门见山:“世间进一步是囚笼,退一步是个更大的囚笼,为何依旧一往无前?”
青年答道:“我心自然!”
……
张木流再次睁开眼,重回无名大泽。
云端的巨龙狂笑不止,最后看着那依旧不敢持剑的青年说道:
“请取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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