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一章 锔匠 刀客 读书人-《山海洗剑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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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夏大壮一听这言语便溢出笑容,憨笑道:“小先生这大白话半点儿不高深,可说的实在有道理,我是个大老粗,听小先生这话,可比什么之乎者也好听多了。”

    张木流摇头一笑,心说任让我说之乎者也,我也弄不来啊!

    方葱提着两只野鸡走来,怀里还抱着一大堆干柴,张木流看在眼里,止不住的欣慰。

    这小妮子半年前还是个连鱼都捉不住,只晓得哭鼻子的,现在不光能打个野鸡,都能拾柴禾了。

    有些农户家里的孩子,很小时就要做这些,能去放牛放羊的,家里还略微富裕,起码不愁吃。而那些富家子弟,活了十几年,没亲手捉过鱼的比比皆是。方葱更是那种富的流油的阔小姐,她那小荷包里,几乎什么都有。

    少女将野鸡放在一旁,自顾自开始笼火,张木流一脸笑意,伸手按住方葱脑袋,轻声道:“你说你爷爷要是知道了,我一天净让你干粗活儿累活儿,会不会打我?”

    方葱哼哼道:“他敢!”

    一番话惹得夏大壮大笑不停,这位满手茧子的汉子,笑着说道:“小先生远游路上能有个这么贴心的姑娘,真是好福气啊!”

    张木流便笑意更甚,没来由想起了小时候在学塾被先生夸奖,回去后与父亲一说,父亲即便板着脸,可还是略有笑意。

    次日清晨开始继续往渠城,到了傍黑才到,方葱早就跑去换钱,两人身上的确没有通宝钱了。

    等少女回来时,一手拎着个钱袋子,另外一手拿着几包药材,还背了一箩筐吃的。

    张木流笑着说:“夏老哥,忘了告诉你了,我是个写话本的,之所以拿这么多钱,其实我有私心。昨儿在路上遇见你,是咱们的缘分,我以后可就把你写进书里了,当然还有小翠。这钱就当是把你们买进书里啊!”

    说完不容夏大壮推却,将一车柿饼收走,把大箩筐与钱袋子丢下,转身就跑。

    待青年与少女走远,小翠脆生生道:“他们这样真的好吗?我有点儿掰扯不清唉。”

    夏大壮笑道:“这小家伙,反正我觉得很好。这个忙我帮了!我希望人世间多一点儿这样的傻小子。”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数百年来,武林大会都是在这渠城举办,四处英雄豪杰集聚,为的就是武林盟主那个头衔儿。

    就在这渠城最中心的位置,有一处四四方方,纵横各三百丈的巨大广场。广场中间是个青砖垒成的高台,丈余高,左右各三十丈,四四方方。

    据说这处地方的比武规矩已经延续上千年,比武切磋,以和为贵。但也有那种相互有着深仇大恨的,上擂台前须签订生死文书,之后打生打死都无人阻拦。

    擂台规矩极少,只分两种。

    第一种是比武切磋,下擂为输。

    第二种是与人签订生死文书,死便是输。

    距武林大会开始,还有些时间,每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,皆是在五月初五召开。由各城选出的人或是江湖游侠争斗,输了便下台,赢了就等下一轮,直到最后与上任武林盟主交手,只要能打个平手,便也是赢了。

    这其中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但凡连任二十年的武林盟主,第二次任期满时,最后都要打个平手。

    如此盛事,但凡江湖中人都会来看热闹,尤其是那些初出茅庐的少男少女,都想看看前辈风姿,也都想着,将来有一天站在那擂台与人争斗的,是自个儿。所以尽管这处广场横竖皆近二里路,也决计站不下那么些人。

    最让张木流无奈的是,这地方的客栈早给那些江湖人包了,现在住哪儿是个大问题。

    方葱大小姐一脸不在意,说了句,“这还不简单?咱买一处宅子不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张木流想了想,竟然真就打算买一处宅子。

    好找一通,终于有了个不小的宅子,可价格……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。

    好家伙,屁大点儿的地方,一座三进院子要三百两银子,换成五铢钱得多少?抢钱啊!

    可还没等张木流砍价呢,方葱便拿出来一枚金元宝,说一天之内,要把里边儿收拾利索。

    张木流一脸黑线,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!可钱是人家的,自个儿这个当师傅的,就是个穷光蛋。

    其实张木流之所以答应买房子,是因为他觉得自个儿在这里起码也要留一年半载的,有个安身之处是不错。

    既然装,就要装的像一点儿,做饭的得找一个,看家护院的也得找一个,不然这三进的院子只住两个人,实在是太能招贼人了。

    这天下,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人市,一大清早便会有人在街头蹲着,要是有人来找些挑挑担担的工人,跟着去也能挣几个钱,这一天就算糊弄过去了。

    大清早的,张木流便带着方葱到那驴唇巷人市,果然有已经许多人蹲在街边,双手笼着袖子等活儿。这会儿来了一辆马车,说西城王家要盘灶头,一天五枚通宝钱,要手艺看的过去的,三天能干完就行。有些人嫌弃钱少,可有些人觉得有一点是一点,拿好家伙什跟在马车后面就走了。

    张木流逛了一圈儿,给一个最角落的背刀汉子惹去目光。

    那汉子满脸胡须,瞧着三十上下,前面竖起一个牌子,上面写着,“每日二枚五铢钱,须得管吃管住,概不议价。”

    就连方葱都有些扯嘴角,买个房子才花了三百两过一些,这人一个月就想赚二两多?

    张木流对此人颇有兴趣,走过去问道:“你是有多大本事?值这么些钱?”

    那背刀汉子抬起头,颇有一番傲气,“卖的是一身武艺,而且请了我,家中妹妹也可以帮着干事儿,管吃管住就行。”

    张木流蹲下来,笑道:“这么一算,还不是太划不来,你有武艺在身,看家护院可还行?”

    汉子轻蔑一笑,“驱狼打虎都不在话下,看家护院算个甚?”

    张木流算是开了眼,这家伙可真傲。可他还就是对这种人有兴趣。

    “一个月给你三两,约合七十二枚五铢钱,如何?今天就跟我回去,管吃管住。”

    话音一落,一旁等活儿的都已经凑过来,争先恐后道:“我就要一两,不管吃管住也行。”

    可张木流并未搭理那些人,而是直直看着背刀汉子。

    那汉子面露犹豫之色,沉默半天后叹气一声,苦笑道:“这位公子,你开的价钱的确让我满意,可我只卖天,不做长工。过几日就要与人签生死文书上擂台,万一死在擂台上,你不是划不来?况且我开这么高的价钱,只是为了自己万一身死,能让妹妹有路费去投奔亲戚。”

    与人签订生死文书的,几乎都是那种不死不休的大仇,这汉子也是个有故事的啊!

    张木流站起身子,笑着说:“不怕,暂且一天给你两枚五铢钱,你要是活下来了,到时多给些就是了。可你要是死了,我也给你妹妹一个月工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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